高西庆：坚持全球化，坚持市场化，坚持法治化

坚持全球化、坚持市场化、坚持法治化

文 | 高西庆

      各位早上好，我演讲的话题比刚才朱光耀部长讲的离现实的情况远一点，我的题目叫坚持全球化，坚持市场化，坚持法治化，回归常识，回归理性。朱部长讲了在中国和世界各个大国相比的情况下，中国控制得非常好，大家能够坐在这开会，比世界各国的情况都要好很多。但各国就疫情防控措施的反应不同，形成了认识上的两极分化，一直影响到意识形态领域。

      我们通常所习惯的世界各国在意识形态领域对于人的基本权利，所谓隐私权、财产权、享乐权利、自由选择的权利等等，现在疫情下对这些权利的认识都不同了。对于这次的疫情防控，对于各国的影响，在权利问题之上产生了巨大分歧。中国中央政府只要宣布要隔离，在中国大家马上通通响应，日本、韩国、东亚各国地区也相对比较好，但是一到欧洲、到美国，就不干了，上街故意不戴口罩。这对我们的挑战不只是治理方式的挑战，它是意识形态领域的，是文化深层的挑战。

      在经过了这次巨大的考验之后，当然我们在这个论坛讲的是后疫情，但现在还没到后疫情，我们还不知道今后一两年情况会怎么样。我想起过去的几十年里我们所遇到的几次大事件对我们的影响。那时候，我在美国上学期间曾经发生了一件事情，在美国亚特兰大搞了奥运会，奥运会期间有一个疯子弄了一个炸弹，他就是要捣乱，炸了一下。那一年，我去美国的时候发现上飞机大家必须要检查身份证，大家很奇怪，我在美国上学期间飞来飞去从来不要检查任何证件，买了票就行，飞机没赶上可以赶下一趟飞机，一路畅通，当年没有任何问题。大家能够看到那个时候美国的安保措施根本没有。2001年出现了911事件，之后美国的安保措施比中国严格很多，每次碰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他们就说这是暂时的，过去后就没有了。可是到今天是暂时的吗？现在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这次疫情之后，我们人类、我们各个国家、各个政府的活动方式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而且很可能回不到以前的状况了，整个行为方式的改变，不光是我们的生活方式、出行方式、做生意的方式，包括通讯的、教育的各种方式。在座的各位知道，我们现在出行，集体去上课，去买东西，这种情况在疫情下已经越来越少了，包括旅游的方式。我们必须要清醒地认识，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在这么巨大的各种意外事件可能性的情况下，以前说“黑天鹅”，现在说出“天鹅湖”了，满眼望去都是“黑天鹅”，所以我们要有清醒的认识。

      所以我们说要回归常识，基本的常识之一是什么？我们在讲经济问题，就是坚持市场化原则、法治化原则。我们在经济活动过程中，常常发现由于这些“黑天鹅”事件的发生，就把这两个原则扔在一边了，我们就用统一的、垄断的、控制的、严格监管的方式解决，这是一面，但是远远不够的。

      我们人类在过去几十年、几百年的发展过程中，已经越来越多的认识到什么东西对于我们是有效的。前苏联也罢，中国人自己的发展历程也罢，我们经过了100多年付出巨大代价的过程，充分认识到不用市场经济的方式的经济是没有效率的，用原来集权的方式来管理经济，企图用一小批或者个别聪明的人来解决经济是没有效率的，这种方式有时候是很必要的，在碰到巨大事件的时候，像疫情、战争、海啸、地震。可是这样的事情不是每天都发生，我们绝大多数时间是处于正常的生活状态下。

      我们需要的是什么？需要的是更有效率的生产过程。如果我们不用市场的方式来解决的话，效率就是低下的，这已经反复证明了这一点。所以我要讲回归常识、回归理性，你要说你的方式好，我们拿出数据来，我们拿出历史来，我们分析一下看看到底哪个好，这已经有无数的东西来证明这一点。

      现在支持特朗普的人在美国，不管他赢了，还是输了，就算是输了，还有7000多万的选票来选他。觉得他那么不合常理，为什么大家都支持他？历史就是那样发生的，特朗普说喝了消毒液就管用，结果就有人喝了，这样的人总是有的。可是我们做判断，做决定的时候，我们的依据能是这样吗？能是这种思维方式吗？迄今为止，人类的思维能够进步是经过大量思考和研究去进行的，是通过理性的思考而达成了对于常识的共识，这一点我们一定是要坚持的，不坚持这一点，你就走不到前面去，一定会倒退。

      我们现在所讲的所谓坚持市场化的原则，相信市场化的原则，就是因为这是我们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讲的非常重要的原则，让市场对资源配置起决定性作用，这句话不是随便说的，我们党经过了好几十年的实验最终决定下来的东西。我们最开始搞改革开放的时候是完全的计划经济，我们一点一点地把市场拉进来，我们刚开始说可以有一点市场经济，然后说以计划经济为主，商品经济为辅；然后说计划里面有市场，市场里面有计划；一直到最后，到了短短几年前，才确定市场应该对资源配置起决定性的作用，这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个落脚是市场经济，不是计划经济。市场经济的原则是什么？就是让市场起作用。

      所以我们说在正常的情况下，在后疫情的情况下，在不管我们生活方式、工作方式、各种运行的方式产生多么大的改变，我们仍然要坚持让市场对资源配置起决定性作用这一点。市场的要义是什么？就是公平竞争的原则，我们叫做平坦的竞争场地。我们踢球的人都知道，我踢了很多年足球，大家都去选场地，看看哪边好，哪边不好，我们需要提供一个平坦的场地，不管选哪边都没有很大优势的场地，这样才能使得市场有效率，大家也就相信这个市场最终对大家是有好处的。

      有平坦的竞争场地，有公正的裁判，要按照预先制定并取得共识的，对所有人都平等实施的规则去办事才行。否则我们经常讲，有的人既做裁判，又做运动员，裁判看着踢球有一边可能要输了，冲上去帮着踢几脚，这是不可以的，我们必须要清醒地认识到，不管在中国，还是外国，包括今天的美国、欧洲，很多国家时不时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们必须对它有充分的警惕。

      让市场的所有参与者都能对自己在市场上的任何行为有充分的可预测性，并且对于这个可预测性具有充分的信任。比如说今天市场是这样，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为什么说我们的市场上常常会有很严重的短期行为。很多人说我们的股民们老是赌性很大，而且说股民很不成熟，我说这完全是胡说八道，中国的股民经过了过去30年的历练，韭菜被割了无数遍，还不成熟吗？他们比起任何一个政府研究部门、政府监管部门，一点都没有不成熟，他们是把政府的行为琢磨得透透的，换一个人就要变，吃一顿饭都可能变，所以不能有长期的行为，必须打一枪就走，赚点钱，落袋为安，这就是没有用市场的机制管理。

      虽然有一个市场，证券市场、股票市场是整个市场经济里面最核心的部分，可是我们对它的管理方式并没有用市场的方式来管理。这就是说我们要有一定的规则，而且这种规则对大家所有人公平，要有可预测性，这就是法制化的原则。今天出一个规则，明天就可能改变了，我们已经有这样的例子了。几年前，我们出了某一个政策，然后过了几天，7天之内这个政策就被收回，因为是拍脑壳出来的，不是法治化的原则，看起来它是一条法，但法不等于法治化，所以必须清醒地了解这一点。

      那么把这两个原则推而广之，就是市场化的原则和法治化的原则，让全世界各国人民都依据其自己的资源禀赋参与到更大的市场竞争之中，包括市场分工和资源配置中去，这就是过去几十年来全球化的过程。

      刚才世界金融论坛出了一本书叫《全球化的终结？》。关于全球化，这一直有不同的争论，研究界有的说会全球化，有的说全球化不行了，要倒退回去，我们看到两方都有很强烈的理由，都有很多例子来说明它有做的好的地方和不好的地方，我们看看这个东西相对来说它的好处更大，还是坏处更大？我们去分析的话，人类社会几千年的发展过程中，总体的趋势是什么？我们自己至少从现在已有的数据来看，这个过程是一直在往全球化的过程走，因为我们都了解市场的原则，就是说亚当斯密所讲的相对优势的原则，已经看到世界各国资源禀赋，人员的知识构成都不一样，有的做某些事情能力更强，如果把这个市场扩而大之，我们发现平均来说，大家得到的好处大于这里面所带来的坏处，因为这里面的很多坏处其实不是全球化本身造成的，而是公共管理机制造成的。前面的说法是做大蛋糕的问题，后面的说法是分配蛋糕的问题，两者不能搅在一块，不是一回事。

      我们现在讲在全球目前这个状况下，我们习主席讲了要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个概念非常重要。你看看今天全球变暖也罢，还是全球变冷，包括疫情的产生，所以我们人类太渺小了，我们在整个世界形势变化之下，我们知道我们全体人类把自己所有的聪明智慧放在一起，都不一定能对付得了自然界的变化，我们还把自己分成一个一个小块，互相你打我，我咬你，更是实现不了。所以我自己仍然认为，全球化的问题是一个基本目标，是一个应该为之努力的方向，我们应该积极讨论、积极认识的过程。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用以邻为壑，以邻为敌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比较时髦的话就是内卷，各国都吃自己的那一块。特朗普试了半天，事实已经证明，虽然没有完全证明，还有很多人在支持他，但我们看来他的方式基本失败了。所以这种情况下，以邻为壑、以邻为敌是解决不了的，我们要坚持全球化的道路，坚持市场化的原则，坚持法治化的原则，这叫回归常识，回归理性。

      谢谢各位。